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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蚀》07

无双向

all姜


性转⚠️



其实这里的“蚀”是交蚀的蚀,不管是日蚀还是月蚀,都是在那瞬间一方被另外一方所替代。可虽然被替代,不过也只是暂时的,阳终是阳,月终为月。









深知自己在这种时候去丞相府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,姜维还是必须赶到黄夫人身边守灵。他想好哪怕是不被允许进门也要在府外候到出殡,却不想一来丞相府,年老家仆二话不说将他领进了门。
奇怪的是平日里小巧雅致的丞相府此时泣声全无。姜维看到灵堂,原本就无法平静下来心情,心脏就仿佛即将破裂般。丞相走后这么多年,说不曾有过怀疑自己所作所为是假。明明想要完成丞相的遗愿,实情却内忧外患。好几次都打算撒手不管,是黄月英一遍又一遍地对他复述着丞相当初的淳淳教诲,提醒他不要忘记。但现在连最后可以同他忆起丞相的人也不在了……一想到这个,就发现“克复中原,兴复汉室”这几个字似乎离他越来越远。
他鼻子和眼睛都感觉很酸,想要踏进门内给主母磕头,却见一个披麻戴孝的男人现出身来。个头比他稍高一些。眼眸漆黑而有活力,虽面容清秀但此时却紧绷着脸,皱起的眉间满含可怕的怒意。
诸葛瞻堵在姜维正面前。若是他不让的话根本没办法进去,看到他那张跟丞相相似的脸,姜维一点办法都没有,只能渐渐弯下腰,最后双膝及地跪了下来。
“思远,请你让我见黄夫人最后一面。”
他把头和手都低在刚下完雨的地面上,但相对于地面传来的凉意,堵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让他更心寒。
“滚出去。”
“请让我见主母最后一面。”
“叫你滚出去,你听不见吗?从我家滚出去!这种时候跑来,你以为你是我们家什么人?不允许你出现在母亲面前!”
爆发般的怒喝如同暴风雨一般向姜维袭来,换做任何人都不能这般辱骂他,唯独诸葛瞻……不过因为他是丞相的儿子。姜维连头也无法抬起来。
“我只是来想给黄夫人磕头……”
“……姜维,我母亲生前待你不薄,父亲更是把你视为己出。你可知这些年你执意连征北伐,却穷兵黩武,耗尽国力,毁了先帝和他辛苦经营的一却!你以为大汉的兵民是什么?你的玩物吗?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啊?啊!”
“不是的,不是的思远!我只是没想到…没想到……”
“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年连自己老家都抢不过来,眼看亲生母亲独身一人在冀县郁郁而终都不肯去见她最后一面!我说的对吗!”
卧龙的后代咆哮如雷,而他的话就仿佛一柄利刃一般每吐出一个字都在深深刺进姜维的心。
“所以姜维,你不要妄想靠孝敬我母亲就能给自己一丝慰藉。还磕头?你这种连自己母亲都不孝敬的人拿什么资格来给他们磕头?你自己心里也有数,弄成这样到了你地下你还有脸去见我爹吗?!”
诸葛瞻所说,不仅仅是他作为丞相独子的想法,这大概也是大汉无数官民的心声吧……姜维是知道这点的,他并非什么都听不见。可正是因为早有被所有人抛弃的觉悟,他才有信心继承北伐大业。若是什么就这样坐以待毙,等着曹魏主动攻打成都,他会更没脸见地下见丞相。也没脸去见被自己不惜抛弃的亲生母亲。
最后诸葛瞻深深吐了一口气,像是发泄累了一般,淡淡地挥着手。
“我不想跟你多说,还是那句话,滚出去。”
如此,他只能选择伏在地上,朝着灵柩的方向重重地磕下三个头,咬紧牙关,默不作声。
姜维浑身发软,他甚至无力站起,双手撑着身体感到一阵眩晕。天与地也倒转过来,就在他要摔倒的时候,突然有只手扶住了他。
“没事吧。”
扶着他的人是少女的模样,一双像琥珀一样透彻的双眸会令人过目不忘。只是和她尚且年轻的脸相为不符的是头上那一缕缕的银丝……姜维不禁睁大眼睛,再也无法把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,仿佛时间凝固了。
“大哥,你话也说过头了。”
诸葛瞻见到她,皱起的眉头才稍稍舒展。“我就在奇怪,原来是你叫他来的?”
“嗯,是我,怎么?娘去世前一直挂念着世兄,我如何不能叫他?后头还有外人,你如此在门前这样责骂他,像什么样?娘允许你做这种事的嘛?”
诸葛果也不再理会哥哥,转头对姜维轻轻说着。
“好久不见了,世兄。”


诸葛瞻的夫人是刘禅的公主,说是有倾城容貌也不为过,此时虽双目红肿,但一举一动丝毫不失大体。她一直都跪在火盆一旁,见到姜维前来磕头,便默默地把理好的纸钱递给他。而他磕完三个头也不愿起身,最后还是被诸葛果拉走。
因为也有不约而同来祭拜黄夫人的人,姜维想想自己就这样一待在灵堂上确实不妥,便随着诸葛果到了没有人的后院。虽然也比自己小很多,不过也不太是能叫少女的年纪了,但看到她坐在石头上低头的模样,姜维又一次感觉到时光倒流,好像看见很多年前,那个也常常坐在这里悠然晃着双腿的小女孩。
“世妹,我怎么觉得…”
“什么?”
“就是……”
姜维吞吞吐吐,不知道话该不该说。
“觉得母亲仙逝,我看起来却不难过,是吗?”
没想到诸葛果却把话先说出来,他不禁低下头。
“母亲已是这个年纪,我和大哥,还有公主都早就做好准备了,不如说她终于如愿以偿去陪伴父亲,我们也放心了才对。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哦。不过母亲最担心的人就是你了,临终前一直念叨要我好好照顾你……虽然现在看起来也不用太过担心,根本就不需要我来也有人会照顾好你吧?”
姜维听完她的话惊地抬起头,诸葛果就那样笔直地看向他,随后苦涩的微笑在她脸上浮现。
“母亲把你的事都交付于我了,不过就算她不说,我也能一眼看出。以后是不是叫你世姐会比较好?”
姜维愣了愣,随后除了惭愧没办法拥有其他任何想法,他再次垂头,不过这次再不肯抬起。
这一家子人对他来说就像是克星一样,无论他姜维平时在外脖子如何硬,到了他们面前就只能这样低头丧气着。诸葛果走过来,拉过他的手,用指腹轻轻勾勒着掌心的纹痕。
“……你放心,大哥不知道的,这等大事怎能让他知道?母亲嘱咐我千万不能对外说漏嘴的……但怎么同母亲说的不太一样。”
“如何?”

姜维不懂她所说不一样的意思,昔日丞相爱女握住他的那双手,也已经不再光滑细嫩。反倒是自己这双长期握枪的指尖如今变得连一个老茧都没有。
“母亲说你是突然变成女人,但是这副身体根本就不是你的啊。”
诸葛果的话令他感到莫名其妙,他收回手,不禁摸了一把自己软软的胸脯,突然感觉心里发毛。
“世妹到底是什么意思?”
诸葛果咬住下唇,皱眉的模样跟她哥哥有几分相似。
“我以前见过你的掌纹,你的掌纹根本就不是这样的。你……真的是我认识的伯约哥哥吗?”
姜维从来没有注意过什么掌纹的事情,被诸葛果这么一说,连他自己也跟着怀疑起来。这几个月他每天都如同濒临死亡般恍惚度日,唯独昨晚……也许才找回一点自己还活着的感觉。
诸葛果一声叹息。“可你的脸却一点没有变,骨子里也是原来的那个人……真是奇怪,我这些年在外漂泊四海,虽确实听说过有变换性别之事,但连整个身体都被换掉…这种事却是第一次看到。”
“连你这般通晓事理之人也不清楚要怎么办吗……”
诸葛果听见他的话,却轻轻笑出来。
“你太抬举我了,这个可还容我回头查查看。不过,就算真的有办法我想恢复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。”
“……何出此言?”
“因为对世兄而言,现在无法恢复原状才比较好,对吧?就像我小时候你带我去挖坑逮兔子,我不喜欢那条绿裙子,你非要我穿那个,因为像叶子那样绿的颜色才不会被兔子警觉……呵呵,我好像是说傻话了,世兄莫要怪我。”
被她如此一提,姜维又觉得时间开始倒流了,可他既想又不想回到那个时候,那个时候虽然是有丞相在……可是同那个人还只是官场之交。再次触碰到诸葛果温和而坚决地目光时,他只能在心里默许了她的说法。
三天之后,黄夫人出殡。
诸葛果很快又走了,姜维都没来及问她一个姑娘家这么多年是怎么在外云游的。不过临走的那天她来大将军府主动拜访了他。下仆不知她是谁,却都对会有女性来拜访主人感到惊奇,沏好茶端上来,好奇地看着身着白衣又蒙着面纱的女性。
看见诸葛果端起茶碗后又皱了眉,姜维连忙说道。
“我家茶似乎一直都有些浓……还是让他们重新沏一副吧。”
“不用麻烦,世兄,我今天是来跟你告别的。”
“你又要走了?“
“嗯。”
她转身从包裹拿出一张锦帛递给他。
“这些,我拿来转交给你的。”
姜维摊开那副锦帛,抚着上面清晰的轮廓,这样的东西也曾有人这样交付于他,想起当时的场景,他差点让泪水打湿锦帛。
“……这是八阵图?”
“对,但爹留给你的是前四阵,并非是因为爹不肯把剩下的给你。八阵图原是外公传给我娘,再由我爹和我娘一同作成的。前四阵由我爹掌管,另外四阵在我娘手中,娘临终前要我把这个也交给你。”
“…主母真是费心了。”
看到诸葛果真挚的笑脸,至今觉得无论如何也无法补偿诸葛家的原因也在于此。
“然后还有…还有这个。”
她手里把玩着一个形状怪异的东西,像是三边形,又比三边形圆润一些。想要递给姜维,却有些犹犹豫豫。
“这是…我之前路过建业时跟那边的艺人学做的,这个东西……其实是两个。”她一边说着一边合起来的饰品拆开。“我本来想,一个给你一个归我……现在两个都给你。”
其貌不扬的石头不知道是什么材质,但可以容下粗绳的穿孔也被打磨好。诸葛果最后拉过他这样把这个东西塞进他掌心时,本应说些什么,他心知肚明。话却卡在喉咙里,一辈子都说不出口了。
送走诸葛果之后,他站在门口望着她早已消失的背影,久久而伫立。直到双足冰冷僵硬,感到肩膀被人轻轻推了一把,然后转头就见那个人对自己笑着。
“看了半天看什么?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呆呆的?不会是还在想黄夫人的事情吧……逝者已去,伤感伤身。哎你等等…干什么快住手……别还在大门口就搂搂抱抱的啊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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