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Liar】02
理直气壮地改了名字，另外有点灰白的倾向但是Etihw只是大嫂！是大嫂！大嫂懂吗（。
不是每天都有战役，但必须每天都要把报告整理好上交给Etihw。神并不是无所不知的。这是身为这个世界的神的局限性。
Wodahs的工作就是整理好那些各个部门的天使所传送而来的报告，再由他交给Etihw。每天都有大量的情报需要给Etihw过目，但真正交给她解决的只有一半左右。Wodahs会把重要的情报拣出来。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的工作了，连Wodahs自己也不记得没有他之前Etihw是怎么管理这个世界的。此外，他还是个工作狂，经常低头再抬头，就是早晨了。
就算如此，今天却来了拜访者。Wodahs闻声抬头，连忙放下手中的羽毛笔，非常恭敬地对着那位女性放低腰身。
“…Etihw大人。”
这个女人好像和以前不大一样，她的黑发变得好长好长，虽然怀疑走路会不会被绊倒这种有的没有的问题。不过仔细想想，她几乎都是“飘”着的。
她已经很少笑了。
自从被兄长欺骗了之后。
最近Etihw来找自己，基本上都不是什么好事。Wodahs干脆绷紧了神经准备听她说话。
“Ciel死了。”
白神从珊瑚色的嘴唇里吐出冰冷无情的声音。
“虽然打扰你工作很抱歉，但是她好歹是名门望族的女儿，而且又是我重要的部下。就算家族已经没有一个人活着，我也绝对不能怠慢她。所以葬礼的事情，Wodahs，还是要拜托你了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
为了表示节哀，Wodahs把腰弯得更深。低头只能看看Etihw没有脚的两条腿，突然感觉头顶多出了一只手。
“先是Rigatona，然后是Sherbet，现在是Ciel。Wodahs，我的部下就只剩下你了。”
那声音听上去比起悲伤，更像是无奈。他抬起脸，不比以前，自己已经比这个曾经无数次怀抱着年幼的自己的女人高出了一个头。
“还有Grora。”Wodahs小声提醒她。“呃…虽然她不怎么听话，总是给您添麻烦。”
“她还不够成熟。”Etihw把手拿开，转过身走到窗户边。“但是，老实说比起你，我更喜欢她一点。怎么讲呢，像你这样认真又听话的下属，多半只会被当成忠犬使唤。我还是觉得她那样会让我有点头痛，需要慢慢调教的孩子更可爱一点。”
忠犬…还是第一次被Etihw这样评价。他多多少少有点不甘心。
“怎么？吃她的醋了吗？”
看见Wodahs半天不作声，Etihw回头问道。
“不。我没有小心眼到要吃小女孩的醋。”
“Wodahs撒谎的时候就会目不转睛地盯着别人的眼睛看。”
“您想太多了。”
“或者说是…你其实是在吃我的醋？”
因为Etihw突然逼近的脸，Wodahs的心跳稍微有点加速。不过平复下来也是很快的事情。
“什么？”
“你喜欢那孩子。”
“不可能。”
Wodahs想都没想就否定了。
“连我都觉得你很照顾她。”
“那是Etihw大人您这么吩咐我的。”
女人发愁似的咬着食指。
“否定就是掩饰…虽然很想这么说，不过你看起来也不像是撒谎的样子。”
“除了您，我不会喜欢任何人的。”
听到Wodahs这么说之后，Etihw终于笑了作为回应。
“真温柔，你的哥哥要是像你这样就好了。”
“也许等见到灰色庭园的时候，他就会像我这样陪在您身边吧。”
Wodahs知道自己在说废话，听到他提起灰色庭园的事情，Etihw的笑容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“抱歉，Wodahs，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。”
“…您不用道歉，Etihw大人，就算没有灰色庭园，我也早就找到永远留在您身边的理由。”
还是像那样的怀抱，只不过本末倒置，被拥抱的人换成了Etihw。Wodahs从身后轻轻搂住她，那样身影完全不顾主仆身份而重叠起来，但比起是恋人，其实更像某种血缘关系。
这不是Wodahs所想的。因为现在的Etihw，抱起来是那样的冰冷。
Ciel的葬礼如期举行。她本来是负责祭祀与仪式这方面的圣女，不知道主持了多少场葬礼。如今由自己主持她本人的葬礼，Wodahs只想到了天意弄人。
因为Etihw这种神只能决定出身，没有办法安排命运线。
在墓园里，Wodahs困得快要站着打盹了。但是在封土之前作为主持他无法离场。来的天使很多，只有Etihw在主场之后就因为身体不适而离开了。Ciel本身就是个对谁都一样好，非常文静讨喜的性格。可就是这样温文尔雅的天使，最后却像残缺的莲花一样枯萎而死。
而且最后听到的那声哀嚎，最近始终萦绕在耳边。
［骗子！］
Wodahs甩了甩头，想把已经去世的人的声音从脑子里弄出去。胳膊肘却无意中撞了身边人的脑袋。
“对不起——”他小声道歉，这才发现那个捂着额头的矮个子少女正是Grora。
“……”
Grora什么也没说，只是一面揉着脑袋一面远离他了而已。可能忌讳这里是葬礼，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跳脚。Wodahs没有多想，转头把注意力投向即将盖合的棺木上。
Ciel惨白的嘴唇上被人涂抹了像血一样颜色的口红，但那样看起来却反而更加瘆人。她的身上还布满着条纹状的淤青。直到临死前，应该已经蔓延到下巴了。Wodahs盯着那些瘀青，突然觉得颜色有些奇怪。
瘀青本是有些偏蓝的青紫色。但在他的注视下，似乎慢慢变成了绯红色。
以为自己看错了，Wodahs把眼睛不停地闭上又睁开。
“你们让开。”
Wodahs拨开人群凑上前去。结果没有看错，那些瘀青正在慢慢变红，是一种像是共鸣一样发着光芒的红色。而且Ciel原本紧闭的双眼，却有着微微打开的预兆。他觉得古怪，连忙让周围的天使们疏散，又把棺木再次完全打开。
正好附下身体的时候，Wodahs的正脸对上了面前的Ciel的尸体。像是接触到什么气息那样，Ciel的眼睛突然打开，僵硬着身体就要从棺材里面坐起来。理论上那半秒的时间是来不及躲的，但是Wodahs却在被尸体撞到脸之前，身体先一步被什么东西撞飞了。
动作敏捷得像只鹿一样的少女气力也大得惊人，竟然能一下子撞开成年的男性天使。因为冲击的缘故Wodahs抱着刚刚撞进自己怀里的Grora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，结果是自己的背撞到某个墓碑，这才停了下来。
……好痛，脊椎都快断了。
他露出了一瞬间的疼痛表情，不过立马就忍了下去。Grora倒是没什么事，只有膝盖因为穿着短裙造成的擦伤。但是她吃了口泥土，站起来不断地吐着口中的泥沙。
“Ciel…Ciel小姐？！”
“她复活了……”
恶魔们也会让死人复活的招数……看到面前重新摇晃着身体站起来的Ciel，Wodahs才相信那种传言是真的。这种情况从未遇到过，但他还是所以惊惶失措的天使们中最快冷静下来的那个。他很快完成了疏散工作，一面拔出了刀，把刀鞘扔到了地上。但目标不是因为Ciel，而是Ciel身后站着的那个红发的男子。
天使们不会有那样火红的头发，更不用说他头上的角和尖尖的尾巴了。那是不折不扣的恶魔。
“别妨碍我。”那男子蹙着眉，微微侧头看了在他身后同样拔出箭指着他脑袋的Grora。“我只是来带她走的。”
“Ciel的诅咒，就是你这个罪魁祸首干的好事吧？”Wodahs压低声音。“她已经如你所愿死去了，为什么还不放过她？Lost。”
“诅咒？对她来说那是重生。我们没有你们那样的创造力，所能做的就是利用物极必反。只有从内部破坏得彻彻底底，才能从那副躯体里再次获得生命。你看，这美丽的翅膀啊。”
被叫做Lost的男子抓着Ciel柔弱的翅膀展示给Wodahs看，但那翅膀的颜色已经不是无暇的纯白了，上面覆盖了漆黑的羽毛。
“那个是…“
“我，想要和Ciel小姐在一起。但是除了把她变成同类之外别无选择了。”
“…真是恶心的办法。”
说话的是Grora，她正用厌恶的眼神瞪着Lost。
“怪不得Ciel小姐说身体好痛，像被四分五裂了一般。”
“她自愿的。”
“…怎么可能，她说你是骗子。”
“那时她的理性被疼痛冲昏了头脑吧。但总之，现在能如其所愿。真是太好了——”
Lost像是安心似的露出了微笑，把脸贴在Ciel毫无血色的脸上轻轻来回蹭着。即使眼神有些空洞，那却是幸福的表情。恶魔与重新复活的天使，两个人的嘴唇重叠在一起。看起来好像是那样没错。
因为看到那样的场景，被感染着的Wodahs慢慢放松举着刀的手，带着困惑而迷惘的表情眯起双眼。
之前就担心的事情果然是真的。分别是恶魔和天使身份的Lost和Ciel，他们相爱了。
“她现在不会说话也不会再拿起武器。对你们来说就像尸体一样。所以求求你，请让我带走她。”
Lost恳求着Wodahs的怜悯。他看起来是手无寸铁地来到天使阵营。恶魔的武器都是特殊的材质，如果有杂鱼混进来，Etihw应该会知道。所以那是真心单纯的只是想要带走Ciel才来此地吧。可自己又不是什么心肠软弱的大善人，Wodahs是天使长，要以天使们的利益优先考虑。而且……
“不行，我绝不能允许，那种东西存活在世界上的。”
“［那东西］…？你竟然这么侮辱她……”
Wodahs把复活的Ciel称呼为“那东西”，这让对面的恶魔恼怒起来。虽然本来就没错，没有在Etihw手里经过正规途径的复活都是异端。这原本也是天使为什么会和恶魔对立的原因。
现在的Ciel却是徘徊在两者之间的另外生物。她虽然能勉强撑着身体，但是浑身就好像从苍蓝堕落为红莲一般，身上散发着血腥味。而且表情淡漠，微微开启的嘴唇后面，露出了尖尖的牙齿。
她原本是圣女，死后遭受这种待遇对她来说太残忍了。
“我本来不想挑起争执，只是要带走我所爱的人。但是你如此侮辱她，不能原谅。”
“愚蠢……”
看着他手中正在驱动着魔法，Wodahs不断地摇着头。
“对我来说，灰色庭园没有建成之前，异端都必须要进行审判。”
他反转着太刀，将刀尖朝下，刀锋闪耀着银色的光芒。
只要握着刀，身体就会绷得紧紧的。对他而言这种的感觉…完全可以用兴奋来形容。
讨厌战争，渴望灰色庭园。不代表Wodahs不喜欢杀人。
Lost把Ciel安置在火焰与石头包裹的结界里，随后朝Wodahs这边接近。Wodahs则全神贯注，以刀相持。就算战斗还没有开始，他的背上已经冒出了汗。
Lost很强。作为兄长的三部下中最后一个活下来的，并不是徒有虚名。他的个子比Wodahs还要高了半个头，身材虽然高大，但没有给人五大三粗的印象。似乎擅长的是地与火的魔法。对Wodahs来说都是不擅应付的。
结果比他先了一步，Lost的火焰就已经燃烧到这边了。墓园里干枯的草和落叶很容易烧着。Wodahs避开火堆，刻不容缓地跳上身边的墓碑，再纵身一跃从半空中朝Lost袭击而去。对方没有实质性的武器，只能侧身躲开Wodahs的攻击。重新站好的Wodahs又立马转身，对准那边的方向高高举起刀挥舞着。
“灰色庭园？是Kcalb大人所说的梦啊。那种东西不会实现的。”
“有你这样的人在才不会实现。”
Wodahs不断地砍去，对方就动作灵敏地躲开。
“那种梦…只不过你们想要的对你们有利的东西。”
Lost的火焰让墓园燃烧的更旺盛了，他也并非只是一直闪躲，Wodahs每次刚落下走起的地方，就会冒出来石之刺。只不过对以攻为进的办法来说，似乎没有让他困扰。Lost这边的情况也彼此彼此，每次Wodahs都以为要砍中他的时候，他的人形就化成了一团火焰。
“Wodahs，你是Kcalb大人的弟弟，应该知道天使跟恶魔是不可能和平共处的。还不明白吗？是那个女的…那个神骗了你，她是个骗子！”
［骗子］
［说谎者］
……
“不是的。Etihw大人，她不是骗子。我和她约定好了。”
只有Etihw不会是骗子。
被Lost的话困住了的Wodahs停止了战斗，仅仅愣住了一秒的时间身体就被石头贴合了起来。
糟了…。
“事到如今你还相信她？”
“唯独Etihw，我没有背叛她的理由。”
Wodahs冷静地吐出了想说的话语。他手中的刀因为无力掉在了草地上，身体正在慢慢被石化。
“那么，就算你是Kcalb大人的弟弟，也不会成为放过你的理由。就在这天使的墓园里变成雕塑永远沉眠吧——”
只是Lost的话刚落音，脸上的表情忽然变了。
本来以为必死无疑，Wodahs也没想到有人会救他，他早就让天使们疏散，喊了Etihw过来。那个神的动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快……正这么想着，他却因为看见Lost胸口插着熟悉的东西而一下子缩小着瞳孔。
那美丽的银色色泽的箭矢。
“Grora…”
石化停止后，石头从Wodahs身体慢慢脱落。他朝着同样满脸错愕的Lost身后看去，那少女在火光之中举着弓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
“不…不…Ciel……”
Lost扯着沙哑的声音，转身朝心爱的天使所在之地满满走去。Wodahs算是弄清那魔法的根源，两个人的生命好像是联系在一起的。Lost死了的话，Ciel也不能继续活下去。石头的魔法全都消失，只留下燃烧的场所，Lost被银质的箭矢穿过胸部，对恶魔来说已经根本无法继续存活了。
Wodahs拾起了地上的刀也朝那边走过去。
“是、是啊，毕竟我们是好不容易才能死在一起的。”
Lost那样说着，轻轻合上眼睛。
同样在哭的还有Ciel。
身为傀儡的她伸出手，轻轻抚摸恶魔的脸颊。
“不要…哭啊…”
但是这次，Wodahs已经不会再感到困惑了。他想都没想，揪着Lost的头发，朝他的脖子砍去。
那个红色脑袋骨碌骨碌地在地上混着。
